厌浥[1]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
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
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
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
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全诗三章,首章比较隐晦难懂,以至于宋人《诗疑》卷一断言是别诗断章错入。其实,可以根据清张澍《读诗钞说》将首章理解为这个女子表明态度,而下面两章是假设之辞,“乃预拟其变而极言之”,以示自己心意决绝,未必是真讼于官府。
第一章以“行露”起兴,交代写诗背景。“夙夜”,即天将明未明之时,去野外走路,那时天寒露凉,容易被打湿衣衫和鞋裤。同样的道理,生在这个黑暗的世道,险恶丛生,稍不留意,就会遭到恶人的欺凌,正如自己正在面临的处境。这是诗中的弱女子对她所处的社会的批判和控诉。此章首句“厌浥行露”起调气韵悲慨,使全诗笼覃在一种阴郁压抑的氛围中,暗示这位女性所处的环境极其险恶,抗争的过程也将相当曲折漫长,次二句“岂不夙夜?谓行多露”,文笔稍曲,诗意转深,婉转道出这位女子的坚定意志。
从第二章起,以雀角鼠牙为喻,怒斥恶人卑劣行径,表达自己坚守清白、誓死维护婚姻权利和人格尊严的决心。第二章用比兴方法说明,即使强暴者无中生有,造谣诽谤,用诉讼来胁迫自己,她也决不屈服。“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四句是正话反说,表示:雀虽有嘴而无穿我屋之理,你已有妻则无致我陷狱之理。委婉巧妙;而“虽速我狱,室家不足”两句则是正面表态,斩钉截铁,气概凛然。第三章谓:鼠虽有牙而无穿我墙之理,你已有妻则无使我遭诉讼之理,但你若欲陷我于诉讼,我也不会屈从你。句式复沓以重言之,使得感染力和说服力进一步加强。全诗风骨遒劲,格调高昂,表现出古代女性为捍卫自己的独立人格和爱情尊严所表现出来的不畏强暴的抗争精神。这个弱女子斩钉截铁、宁死不屈的精神彪炳千古,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