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绝代歌,独立发皓齿。满堂惨不乐,响下清虚里。
江城带素月,况乃清夜起。老夫悲暮年,壮士泪如水。
玉杯久寂寞,金管迷宫徵。勿云听者疲,愚智心尽死。
古来杰出士,岂待一知己。吾闻昔秦青,倾侧天下耳。
鹤注从旧次编在大历元年。诗云“江城带素月”,知在夔州城中也。
佳人绝代歌①,独立发皓齿②。满堂惨不乐③,响下清虚里。
(失叙杨氏歌声。惨不乐,引人凄切也。响下清虚,犹云响遏行云。)
①歌:“北方有佳人,绝代而独立。”②《楚词》:“朱唇皓齿。”诗:“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③《汉·刑法志》:满堂饮酒,一人向隅而悲泣,则一堂为之不乐。《象戏赋》:“仰冲气於清虚。”
江城带素月①,况乃清夜起②。老夫悲暮年③,壮士泪如水④。玉杯久寂寞⑤,金管迷宫徽⑥。勿云听者疲⑦,愚智心尽死⑧。
(次从听者心上,摹写歌声独绝。【】老壮智愚,即满堂中人听若疲而心欲死,所谓惨不乐也。素月清夜,闻声更觉惨凄。玉杯停饮,金管失谐,言听者恍惚神移矣。)
①《月赋》:“素月流天。”②诗:“中夜起长叹。”③魏武乐府:“烈士暮年。”④《史记》: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⑤《韩非子》:箕子曰:“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文赋》:“扣寂寞以求音。”⑥诗:“金管玉柱响洞房。”《琴赋》:“角羽俱起,宫徵相证。”⑦诗:“渊鱼犹伏浦,听者未云疲。”⑧田子方曰:“哀莫哀於心死,而人死次之。”
古来杰出士,岂特一知己①?吾闻昔秦青②,倾侧天下耳③。
(推开作结,以见世有知音也。前以佳人起,后以杰士收,感慨无限。【卢注】虞仲翔云:“得一知己,可以不恨。”此盖翻其语也。此章,起结各四句,中段八句实写。)
①《司马迁传》:“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②《列子》:薛谭学讴于秦青,未穷青之技,遂辞归。青饯之郊衢,抚节悲歌,声振林木,响遏行云。③李陵诗:“侧耳远听。”
-----------仇兆鳌 《杜诗详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