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长门春草青,
红梅些子破,
未开匀。
碧云笼碾玉成尘,
留晓梦,
惊破一瓯春。
花影压重门,
疏帘铺淡月,
好黄昏。
二年三度负东君,
归来也,
著意过今春。
【注释】:
这首词闲适淡雅,表惜春之情,为作者早期作品。
“春到长门春草青”一句,写作者晨起所见。“长门”,汉代长安离宫名 ,汉武帝陈皇后失宠,曾居此。“”,遗核所生,非经人工栽培,又句直脚梅,也称野梅 ,初春开红白色花。梅可以说是早春的标志。
“些子”犹言一些,即少量之意 。“未开匀”谓还未普遍开放。惟其“未开匀 ”,所以特别新鲜可爱,使人感觉到春天已经来临。这三句初春美景,寄寓着作叹春之情。下面接写饮茶。宋人将茶制成茶饼,饮用时须用茶碾碾成细末,然后煮饮 。“碧云笼碾”即讲碾茶。“碧云”指茶叶之色。“ 笼”指茶笼,贮茶之具。
“玉成尘”既指将茶碾细,且谓茶叶名贵。“一瓯春”意即一瓯春茶。晓梦初醒,梦境犹萦绕脑际,喝下一杯春茶,才把它驱除。春草江梅,是可喜之景,小瓯品茗,是可乐之事,春天给作者带来无限欢乐。上片主要作者茗茶赏景的欢愉之情,轻松优雅。
下片一下过到黄昏,重点写月 。“重门”即多层之门 。天刚黄昏,月儿即来与人作伴,淡淡的月光,照在稀疏的门帘上,花影掩映,飘散出缕缕幽香,春日的黄昏,是这样恬静,这样香甜,难怪作者止不住要热烈赞叹 :“好黄昏 !”这是“有我之境 ”,这个“我”就是词人。正是她,此刻正在花前月下徘徊留连,沐浴着月之清辉,呼吸着花之清香。末尾三句点题 。“东君”原为日神,后来演变为春神。农历遇闰年,一年中首尾常有两个立春日的情况。“二年三度”加重表现痛惜之情。“负东君”,这里特就汴京之春而言。京师的春光是这样迷人,即使一年一度辜负了它,也非常可惜,何况两年中竟有三度把它辜负,这该令人何等痛惜呢!正因为如此,所以此次归来,一定要用心地好好度过汴京今年这个无比美好的春天。下片着重写作者叹春又惜春的心情。
这首词写景如画 ,意境淡远 。最为人称道的是“疏帘铺淡月,好黄昏 ”一句,《疏帘淡月》后成为词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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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思春怀人之作与表现同一题材的其他许多作品所不同的是,它没有写个人独居之苦闷,也没有写良人不归之怨恨,而是热情地呼唤远行在外的丈夫早日归来,一同度过春天的美好时光。小词将热烈真挚的情感抒发得直率深切,表现出易安词追求自然、不假雕饰的一贯风格。
起首三句是作者晨起所见,以白描笔法描绘早春景色,但又不同于一般地写景。“春到长门春草青”,直接袭用五代《小重山》词之首句,暗寓幽闺独居之意。薛词即借“长门”事以写宫怨。作者将自己的居处比作长门,意在表明丈夫离家后的孤独。较之陈皇后,她此时虽然不是被弃,却同是幽居。“春草青”,言下之意是:春草已青而良人未归。《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此暗用其意。“红梅些子破,未开匀。”言野梅只有少许嫩蕊初放,尚未遍开,而此时也正是赏梅的好时节。以上三句突出写春色尚早,目的是要引出歇拍呼唤远人归来“著意过今春”之意。如果“一年春事都来几,早过了三之二”(《青玉案·一年春事都来几》),也就不会有“著意过今春”的渴望。惟其“未开匀”,所以特别新鲜可爱,使人感到春天已经来临。这三句既是写景,也是在写作者的惊喜、赞美之情。
次三句写晨起品茶。宋人习惯将茶制成茶饼,有月团、凤团等数种,饮用时皆须先碾后煮。“碧云笼碾玉成尘”,写饮茶前的准备。宋庞元英《文昌杂录》卷四云:“(韩魏公)不甚喜茶,无精粗,共置一笼,每尽,即取碾。”明冯时可《茶录》:“蔡君谟谓范文正公:《采茶歌》‘黄金碾畔绿尘飞,碧玉瓯中翠涛起’,今茶绝品,色甚白,翠绿乃下者,请改为‘玉尘飞’、‘素涛起’,何如?”所叙之事可资参证。“留晓梦,惊破一瓯春。”写晓梦初醒,所梦之事犹残留在心,而香茗一杯,顿使人神志清爽,梦意尽消。晓梦初醒,梦境犹萦绕脑际,喝下一杯春茶,才把它驱除。春草江梅,是可喜之景,小瓯品茗,是可乐之事,春天给作者带来无限欢乐。
过后三句仍是写景,不过时间由清晓移到了黄昏。“花影压重门”,言梅花的姿影投射在重门之上显得很浓重。此句有《山园小梅》诗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疏帘铺淡月”,言春月的清辉铺洒在窗帘上,显得很均匀。这两句词以对偶形式出之,匀齐中富于变化。按照习惯,“花影压重门”本应对以“淡月铺疏帘”,但在这里词人似乎有意将“淡月”和“疏帘”位置互换,一方面为了合于平仄,一方面也避免了雕饰之嫌。词本不同于律诗,是不必追求对仗的严谨工稳的。这两句词生动地创造出初春月夜静谧幽美的境界,为全词精彩之笔;“压”、“铺”二字下得尤为精警,写出了词人对景物的特殊感受,充分显示了遣词造句的深厚功力。
以上由春草返青写到江梅初绽,由花影压门写到淡月铺帘,中间更穿插以春晨早起,茶香驱梦,如此反反复复描写春天之美好,终于逼出了歇拍三句:“二年三度负东君,归来也,著意过今春。”农历遇闰年,常有一年中首尾有两个立春日的情况。据《金石录后序》可知,李清照婚后,丈夫赵明诚或因负笈远行,或因异地为官,每与妻子分别。丈夫常年在外,如今算来,已有两年三个春天没有在家里度过了。“二年三度”是在加重表现其痛惜之情。“负东君”,这里特就汴京之春而言。京师的春光是这样迷人,即使一年一度辜负了它,也非常可惜,何况两年中竟有三度把它辜负,这是令人无比痛惜的。正因如此,所以这次归来,一定要用心地好好度过汴京这个无比美好的春天。这三句词卒章显志,为一篇结穴。这一结尾,感情的激流直泻而下,心底的情话冲口而出,把惜春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把全词的抒情有力地推向了高潮。
这首词写景如画,意境淡远。其中“疏帘铺淡月,好黄昏”句历来为人称道。“疏帘淡月”后来成为词牌名。清《〈漱玉词〉笺》:“《问蘧庐随笔》云,荆公《桂枝香》作名世,张东泽用易安“疏帘淡月”语填一阕,即改《桂枝香》为《疏帘淡月》。”这个记载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此词对后世的影响。